也是海派思潮涌动的大本营和发源地,却逐渐边缘化的广府留都;可能存在某种情绪和倾向的表态?
这些卢景相关的大致背景讯息,正是江畋启程前往韶州前,崔敬之所特意提点的。那位身经百战的大都督,彼时正摩挲着案上的兵符,语气凝重地叮嘱:“卢景的根子在北地,执念在故土,你应对他时,既要晓以朝廷大义,也要防他因私废公。”
只是崔敬之的提点,终究带着自身立场与战场见闻的局限——其中有多少是确凿事实,多少是细节偏差,又有多少是刻意强化的倾向性判断,都需要江畋在与卢景的交锋中,亲自验证、辨明。毕竟岭南局势诡谲,任何偏颇的信息,都可能成为致命的破绽。
另一方面,他所故作不经意间,所提及到的“四海卫”,还有“南苑秘营”,也多少再度激发了江畋此身,某些记忆的片段残留。比如,在羽林孤儿的见习期间,就曾有个自称“四海卫”相关的人等,试图以功名前程、报效大义招揽过此身;只是后来不知出了什么变故,此事无疾而终了。
而后,又有一位自称家门长辈之人,拿着信物暗中找上了此身;并为其私下传授了,某些常人几乎用不上的特殊技艺和奇巧手段。也成为此身后来决绝黑化,明面上依旧在广府法曹伞下,为那些案牍抽丝剥茧,暗自却化身雨夜复仇的怪物,追逐着牵涉其中的嫌疑人等,掀起惩戒式的一波波杀戮,追寻渺渺之中真相的凭仗之一。
直到跨进卢景的卧房暖阁,江畋才真正见识到这位三司判事的此刻情态——
暖阁里的药味浓得熏人,却压不住一缕若有似无的檀香,显然是精心调和过的气味。床幔半垂,绣着云纹的锦被堆在卢景身上;他年过五旬须发皆白,却梳得一丝不苟,颔下的胡须用玉梳整理得不见半分凌乱。听见脚步声,他缓缓抬眼,眼窝深陷,眼尾的皱纹里积着疲惫,可那双眼珠却依旧明晰,像浸入寒潭的倒映,扫过灵素时带着几分审视,落在崔指挥按刀的手上,又挑眉添了三分戒备。
但最后视线,还是转到了江畋的脸上,像是在缅怀又在辨认着什么,但看见被他随手拖在地上,像是死猪一般的房守捉;卢景不由轻轻的偏了偏头:“何至于此……何至于此……呢?房守捉,好歹也是,正六品上的镇将,身系韶关之要任,怎容你如此折辱;官军的体面何在?朝廷的体面何在?”
“所谓官军的体面,就是我等一进城,就试图调动兵马包围?”江畋毫不犹豫的反讥道:“还是在这府衙之内,主动为那招摇撞骗之辈,进行遮掩和开脱?若非我自有一番手段闯进来,只怕还有怎般的不忍言之事,在前头等着呢?却那还有机会见到,尊驾的当面?还是把帐后暗伏的甲兵弓弩,横架的火器,还有梁上蹲守之人,都给退下吧!”
“不若的话,万一让我有所误会,那就没一个,可以逃出此间了。”江畋轻描淡写的看了眼,梁上似有若无的阴影晃动:“卢判难道以为,就凭这些土鸡瓦狗的布置,就能挡的了我?或者说,能在我面前撑过几息,还能顾得上您老?或许,还可尝试召唤外院,汇聚待命的兵马围攻,看看能否在我面前,将您安然的抢出去?”
“好胆!咳……咳……”卢景闻言突然蜷起身子咳嗽,枯瘦的手指攥紧了枕边的锦帕——帕角绣着极小的花体纂字,针脚细密,绝非寻常宦门所用。等咳嗽稍缓,他才用帕子遮着嘴,声音沙哑却吐字清晰:“不愧是天家暗遣的秘卫么?竟然在老夫面前如此托大,我倒愿多信你几分了!”随即他举旗帕子摆摆手,帷帐和屏幕背后,响起了沙沙退却脚步和甲叶抖荡摩擦的远去声。
“便是明慧君了?且恕老身风寒在身,未能见礼了。却不知,这也是您的用意么?”随即他的目光,掠过灵素隐隐焦卷的发梢与平素的男衫,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倒不是嫌恶,更